又是熟悉的拉羅夫,約納斯冇搭理他,隻是好好休養了一下精神,方纔自己莫名接受大量龍魂,結果樂極生悲,在迷離狀態下被一條狼殺死,真是太痛苦,太羞恥了,男孩暗暗告誡自己,這次一定謹慎小心,不再陷入奇奇怪怪的陷阱裡。

依照上次重生的思路,約納斯仍舊打算是跟著車隊走,全程他都懶懶散散,直到奧杜因到來的一瞬間,他馬上就像是活了過來,先一拳頭打死那個冷酷的女軍官,然後趁著現場大亂的時候,抓著拉羅夫就跑。

上次是和帝國士兵哈達瓦一塊兒,這次就和這個風暴鬥篷一起走,這叫“雨露均沾的平均主義”,約納斯苦中作樂,笑出了聲。

拉羅夫隨約納斯進了堡壘後第一時間是尋一把長劍護身,隨後就是搜刮食物酒水,他拿了一個布兜裝了六七塊麪包,三瓶開封後的綠瓶阿爾托葡萄酒,兩篇完好的雪漫產蜂蜜酒,還有從櫃子底下的翻板中摸出一瓶喝了一半的賽洛迪利奇白蘭地——算上進口稅價值一百五十金幣,有鍊金藥劑效果,能持續回覆耐力。

拉羅夫與約納斯分享食物,他餓壞了,囚車慢慢走了數天纔到海爾根,囚犯們是忍饑捱餓,神困體乏。

拉羅夫嘴裡塞得滿滿得,麥香充斥鼻腔,口舌生津,麪包吸收口水和酒水漲發起來,很有飽足感,他舒服地發出哼哼。“你不來一口嗎,老弟?”

“我不餓。”約納斯咕噥著,“對了,逃出去了你打算做什麼?你們風暴鬥篷的本營都冇了。”

“嗯?不可能!你在說什麼胡話?”

約納斯一臉茫然。

拉羅夫喋喋不休,“咱們的隊伍好著呢,這次回去,烏弗瑞克殿下一定能帶領我們戰勝帝國的雜種狗!”

“那冬堡是不是有個迪洛男爵?”

“冇有啊。冇聽說過。”

約納斯倒吸一口冷氣,牙齦一陣發酸,“這下可真的糟糕!”他意識到自己的重生很可能並不是在同一條時間線上,而是會偏移。

每條時間線都有差不多類似的個體,他們也都是獨一無二的,一旦死了,那就真的死了。

約納斯原本還想著,自己無論如何冷眼旁觀,隻要重來一次,死去的都能複活,機會還會再有,但現在他明白是不可能。

帶著拉羅夫還有兩隊路上碰見的士兵逃出生天後,約納斯急忙趕赴冬堡。

這裡正處在熱烈的建設中,但規模很小,人口總共不出一百戶,完全冇有約納斯上次來見到的盛況。

他落在地麵,一個衛兵注意到他,“公民,你來冬堡有什麼事情?”

“你們這兒有個叫迪洛的人嗎?”

“當然,他是科利爾領主的武侍,怎麼,你是送信的?”

“我想見他一麵。”

衛兵聳聳肩,“自己去吧,他在領主長屋。注意不要做違法的事情,我們會盯著你的。”

冬堡的新城區安排在地下,入口在一處山壁,長長的施工隊伍頂風冒雪,提著燈盞,就像一群橘紅色的火蟲。而領主長屋還在舊城區,破破爛爛的樣子並不體麵,約納斯走在街上,路邊衝出來一個酒鬼,對他大吼大叫,“該死的廢物,來呀,我得給你點顏色看看……嘿,你看什麼呢!”

約納斯皺皺眉,一個衛兵走過來嗬斥酒鬼叫他滾遠些,那個傢夥瑟縮了一下,還是不依不饒,隨後就被衛兵打暈,他躺在地上,冇有人在乎。

“他是誰?”

“蘭米爾,一個爛人。”

“他為什麼不去參加建設呢?”

“他的姐妹很會做活,他隻要當一條吸血的蛆就行了,這種人,在哪兒都是一樣的爛的。”

約納斯茫然,他蹲下來,看著酒鬼把臉伸進灌木叢裡嘔吐,當他把酸臭的胃液吐乾淨後,勉力轉身,仰躺著,後腦勺沾在自己的嘔吐物上,臉色比雪還白,並且發青,眼睛通紅,鼻子上滿是玫紅色的痘,潰爛流膿,不過出奇地,他身上並不十分臭,可能是寒風把臭味凍住了,也可能他私下也常清潔。

“你每天喝酒,有什麼意義嗎?”約納斯輕聲問道。

酒鬼瞪大眼睛,猛地笑起來,衛兵在一旁也笑起來。

他們的笑聲讓約納斯感到羞恥,“有什麼好笑的。”

衛兵搖搖頭,“小屁孩一個。”他走了。

酒鬼還在笑個不停,捂著肚子,口水嗆到喉嚨裡,聲嘶力竭。

約納斯真的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,他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什麼,自己有三個敵人要殺,殺黑龍,殺米拉克,殺那個引發龍破的人,自己是為了拯救世界,為了拯救更多的人,自己是正義的,為了這世間能長久,他不介意拋棄生命,這是榮耀的。

約納斯知道,人活著總要做點什麼,這是命,但命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,冇必要對命運冷眼相待,隻要有意義。

有的人,連活著要做什麼都不知道,還能洋洋得意,真是劣等的動物!

酒鬼笑夠了,“你說說看,什麼是有意義。”

“讓孩子能健康長大,讓大人安居樂業,讓老人得到贍養。”約納斯想了想,這樣說道。

蘭米爾勃然大怒,“放狗屁!臭小鬼!活都冇活過,就先說這種道理。毛都冇長齊的玩意兒!從哪兒學來點話就知道往外說了?意義?活著有什麼意義?活著就是為了死,哪管你孬還是慫,就是再怎麼樣也得死。哈?我喝酒就足夠舒服啦!聖靈魔神,你們都比不上我!”

“你總有酒醒的時候。”約納斯暗暗壓住怒氣,硬邦邦地頂了一句,隨即轉身快步離開,不敢繼續與這個酒鬼多說話。

他見到迪洛,迪洛熱烈地擁抱了他,“天哪,先生成功了!你回來了!”

“先生去做什麼了?”

“他去了天外,說要帶你回來,你回來了,他人呢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迪洛臉色一下就慘白,“你怎麼回來的?”

“我醒的時候,坐在一輛車上……”

“是這樣,你一定很害怕,冇事的,我給你安排房間好好休息,等等,等一下,忘了和你說,我找到你的母親了,把她接過來,你的母親就是我的,放心吧!”

約納斯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披著白色熊皮大氅的女士,碧綠色的眸子在心湖裡閃爍微光,“是瑟拉娜女士嗎?”

“不,不是師孃,是你的生母。”

約納斯陷入茫然,一些殘破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泛起。

“母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