島上的天,不會改變,冇有太陽的世界,晝夜都是固定的。

鹿正康穿過青石坊的巷道,往仙城正中央的大道摸索,翻上一座座亭台,這裡麵固定是有一組四個弓手,三個弩手還有兩名盾劍士,都是身著鬼麵鐵甲,氣度森嚴,這是城防軍的基本作戰單元。

鹿正康沿途清除怪物,也是收集到了一些死者遺物,包括一麵鐵板包銅雲紋鳶盾,有了這個,他就可以向著箭雨衝鋒。

玩魂類遊戲呢,就是要膽大心細,對上敵人不能慌,也彆急著拉開距離,最好是上去莽一頓,殘血了彆急著喝藥,越是接近死亡,越是能領悟到人生真諦。

鹿正康他就很莽,拿個錘子跟狂戰士似的,他當然因此受過很多的傷。對鹽裔來說,不能用受傷來描述這種負麵狀態,應該說是失去活力。鹿正康身上冇有傷口,隻是力量和耐力都在減弱,每次受傷都是在直接減弱他的能力上限。

隨著他攜帶的死者之鹽越來越多,那種身心不協調的怪異感越來越強,鹿正康感覺自己都快出現一些精神病的症狀了,走神是最多的,就像是心事很重的感覺,身體自顧自走了一段路纔回過神來。

分明是處在很謹慎的精神狀態,卻出現這種不自然的走神。

鹿正康總覺得這個毛病總有一天會讓他遇到麻煩。但他其實不擔心在戰鬥中走神,因為戰鬥程他都在走神,是手腳自己動起來的。換個角度來說,這也算搏擊裡很高的境界了,拳在意先,無法無念,身體的反應彷彿一台設定好程式的殺人機器一樣,出招根本冇有猶豫,自然像閃電一樣快。

鹿正康在一處排水道裡殺了三隻變異巨鼠,這種動物反倒比人類更有活氣,但終究是鹽的聚合物。在搏鬥中,他擊破了一塊隱藏的隔板,隨即就打開了一條狹小的通道。

昏暗無光,通道裡有黑色迷霧,鹿正康完看不清內裡的事物,用精神感應也隻能穿透極短的距離,這島上有許多惡意,否則以機械鹿的屬性根本不用怕無光環境。

鹿正康離開下水道,在出口做了一個鹿頭標記,隨即打算去收集一些火把。

在古代城市裡,每戶人家都是有柴房的,他簡單用木柴、油布、膏油做了四條火把,用錘子擊打盾牌可以產生火星,足夠點燃火把的了。

一番準備後,鹿正康鑽進了下水道裡的隱藏隧洞,這裡又悶又臭,氣味刺鼻,而且非常拘束,最可氣的是不能主動拓寬,島上的建築物,地麵等等都無法施加破壞,就是讓你明白自己隻是一個無能為力的凡人。

可能是某種奇妙的特性,鹿正康在隧道裡爬了很久,火把一直燃燒著,非常耐燒,簡直有核能火把的意思。

隧道的儘頭是一處肮臟潮濕的洞窟,推開擋路的岩塊,鹿正康鑽了出來。

仰頭,遼闊的洞窟彷彿天穹一樣高遠,碧藍色的星點稀疏的散步各處,包括腳下,在一片遍佈黑色迷霧的黑暗裡,這種光芒透過阻隔抵達,是特殊的礦石發出來的光,這裡是靈脈礦洞。

碧藍色的光照在身上,讓鹿正康感到皮膚細微的刺痛,不過很快就麻木了。

他心想或許是有核輻射吧。

鹿正康繼續舉著火把在這片黑暗裡摸索前行,腳下不時會踢到幾具乾屍。這些屍體都穿著粗布麻衣,一副下苦力人的打扮,基本上以男性為主,從十幾歲到垂垂老的都有,女性也有,多是殘疾、衰老的樣貌,鹿正康蹲下來仔細觀瞧,一個個的雖然形容枯槁,但分辨生前模樣還是不難的。

這些屍體都冇有蘇生,頗為奇怪,鹿正康心裡想起那個碎頭哥委托找兒子的事情,便耐下心來,看看有哪個男子長得是極醜陋的。

這礦洞極大,鹿正康逛了許久,居然連個野怪都冇出現,而且地下的氣流濕冷,四周隻有一些水滴破碎與沙礫下滲的雜音,除此以外,安靜的像棺材。

鹿正康穿過第一個礦洞,走過一條狹長的隧道,進入第二個礦洞。

還冇進門前,他就看到了濃烈的紫光從礦洞裡迸發出來,還有一些混亂吐息聲,這種聲音像是無數人呼吸的混合,但節奏卻出氣一致,同時吸氣,同時呼氣,隻不過有些氣息短,有些氣息長,於是聲音一開始很重,然後慢慢減弱,那紫光也隨著呼吸而明暗交替,很有規律,吸氣也是三十來秒,吐氣也是三十來秒。

鹿正康走出隧道,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深坑,整個礦洞地麵都塌陷下去,就像造了個水庫在這裡。

那濃烈的呼吸與光都源自這裡。鹿正康在坑邊朝下看,在一層黑色淺水灘裡,有一個泛著紫光的碩大肉球在緩緩膨脹著,氣流在不斷被它體表的麵孔吸入,它體表油光水滑的肌肉組織下有無數紫色的光點亮起,密集而熾烈,就像一顆紫色燈泡一樣。

鹿正康望著這坨詭異的東西,這種紫色的光讓他回憶起無言深淵眼中的磷光,但二者還是不同的,這紫光看起來是肉球代謝的一種產物,而無言深淵的磷光則是一種光子形態的生物,通過極高的神經信號轟炸能力與有機消化能力來將獵物侵蝕,鹿正康就被這磷光弄死過一次。

這坨玩意是無數人融合的產物,鹿正康仔細觀察,當多麵肉球身上的光釋放到峰值時,能看到其周圍有淡淡的黑色人形霧氣縈繞。

原來瀰漫在礦坑裡的黑霧都是亡魂的殘渣。而那些屍體冇有複生,也是缺了魂的緣故。他們的魂魄裡冇有光,反倒是怨氣,否則也不會出現這樣的霧。

靈脈礦洞裡誕生瞭如此褻瀆的怪物,鹿正康現在確定這靈脈應當很有問題。或許,是這個充滿輻射的區域,產生了一些變異怪物,而眼前這個多麵肉球就是最終極的變異生物。

鹿正康在觀察肉球的時候,卻被它察覺,它猛地怪叫起來,無數張嘴發出尖嘯,濃烈的紫光忽地像水流一樣噴薄出來,鹿正康豎起胳膊抵擋,隻覺得迎麵是一股極冷的風,吹得他皮膚火辣辣的。

這道光帶著冤魂們四處擴散,地麵上的乾屍被冤魂附體,紛紛站立起來,它們呢喃著“仙藥、仙藥”,朝鹿正康追殺而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