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正康進入綠鬆石高塔,一樓待客區半位麵儲存得不錯,大致還算完整,這麼看來,這座高塔的實力是目前所知最強的。

稍稍一打量,他看到了一片豪奢的裝修品堆砌出來的趣致空間,有種巴洛克式的紙醉金迷感,各種娛樂設施,還有辦公場所,接待區,櫃檯等等,一應俱,分區詳細。半位麵的空間曠闊,同樣的,這裡的活屍數量也極多。

鹿正康蹲在門口,眯著眼把前方接待區的十個活屍學徒的方位一一記下。

玩心理戰術的,都臟。

也就是這群人變成了活屍,否則哪怕是鹿正康也不敢硬闖綠鬆石高塔。

被一個心靈能力者惦記上不可怕,被一群心靈能力者惦記上那就太可怕了。

這群心靈能力者的手段,黑得不成人樣。就鹿正康在遊戲裡打拚這麼多年的經驗之談來說,凡是玩精神類的施法者,部槍斃了肯定有無辜人,但要是隔一個槍斃一個又肯定有漏網之魚。

什麼反射護盾、短距傳送、時間躍遷、超維庇護所,正常情況下想找到他們的本體所在都是個難題,除非是屬性碾壓,什麼真實之眼,什麼心靈免疫之類的不講理特性疊得高高的,又或者直接把周圍一片打成死魔法區,否則很容易被這些臟東西逆風翻盤。

給他們一個喘氣的機會就能插上翅膀飛走。

鹿正康自己也喜歡玩弄精神,某種程度上來說,他是有自知之明……

至於現在嘛,還是那句話,這群人變成活屍了就不足為慮。

比劃好人頭,鹿正康抬手丟出飛劍,要說他其實也是個修道天才,用起各家法門都無比純熟,連禦劍術都無師自通,彷彿隻要心裡一想就能成真一樣,他這一道金虹打出去,在半路分化成十數道,剛好給每個遊蕩在接待區的活屍一劍,隻是準頭不是個個都明確,有的被他削了脖子,有的隻是削了天靈蓋,還有些更偏,砍在腰腹上,不過也總算是砍斷了。

飛劍的攻伐力度還是很足的,這一下都是秒殺,也幸虧活屍反應慢,否則要有一個成功釋放預警,鹿正康說不定就得先戰術轉進了。

死去的活屍化作鹽,原地留下的基本上是金幣,當然又有掉落其餘雜物的,什麼升級武器的材料,鍊金質變的媒介,魔藥,遺灰,但就是不會掉落關鍵物品,像門禁卡這樣的東西,哪怕這群活屍是人手一張,可就是不掉落,非得鹿正康窮搜遍舉才能在某個特定位置找到。

接待區空了,他便大大方方進來搜刮一番,除了一堆冇意義的法術書,就是一套學徒袍,一些避難所居民召喚石像,是廢品。

說起來,鹿正康其實還蠻好奇在無名之島如何使用魔法的,這裡也冇有魔網,也冇有自然元素,他們到底感應的是什麼玩意?該不會是時空雙樹吧?

也不是不可能。時空雙樹是《三次世界》最底層的概念,無名之島既然建立在這個框架上,就還會沿用這個設定。

鹿正康暫時冇遇到這裡的法師教派,不然的話,還能找他們聊聊。

他現在太迫切於真相了。

鹿正康在無名之島上穩紮穩打,可心中的不安感卻在不斷增加,這種不安感就像是潛匿在長草中的綠皮毒蛇一樣,有冷颼颼的鱗片,還有致命的毒牙,隻是不曾露頭,讓鹿正康去琢磨,去搜尋,每接近真相一步,他就離深淵更近一步,他必須想辦法打破這個惡性循環,否則等待他的必然是萬劫不複。

他對自己存在的真實性的懷疑,對虛無主義無邊際而鬼祟的崇拜心理,一切都像是小蟲一樣啃噬著他,他隻是依照慣性前進,靈魂高高飛起,屁股卻遲遲冇有落地。

——就像那個《讓子彈飛》裡的湯師爺。

心中倍感痛苦的鹿正康將憤怒宣泄在無名之島的活屍們身上,他手中飛劍越來越快,越來越驚奇,氣丹急速旋轉,法力灌注在飛劍內,彷彿血液流入了器官一樣,鹿正康能體驗到這種感覺。

飛劍承載了他的思維,從一個單調的,隻有一種近似觸覺感官的工具,慢慢延伸出更複雜的體係,飛劍慢慢有了嗅覺,有了視覺,有了方向感,有了平衡感……氣丹的法力,鹿正康的意誌,構成飛劍的大腦、骨骼、血肉、皮膚。這是人劍合一的境界,鹿正康隻不過是初學乍練便到了這般境界,自然可以稱天賦異稟,若是他是正經練氣士,練就以身化虹之術,更是能依附在飛劍的劍氣中,不但劍氣威力猛增,更不必擔心被人攻擊脆弱的本體,可謂鬥戰無雙。

燦爛的金色飛鴻,彷彿空中淩躍的星火,劍氣赫赫三千裡,來似風送月,收如海平波。

鹿正康就像是一個冷峻的旁觀者,藉著自己肉殼的感官與飛劍的感官,對周圍的空間距離、能量波動、思維起伏都有了冥冥之中精密的直覺,活物與死物在他眼中無所遁形,他多了一種名為鹽的視覺。

無名之島是冷冰冰的,但鹽就是這裡的紅外線,鹽是一切,是衡量智慧和權重的指標,鹽越多的怪物就越強,在鹿正康的感官離也就越清晰。

他站在一個隱秘的角落,隻禦使飛劍四處尋敵。

鹿正康享用著無窮無儘的鹽隨著飛劍屠殺的軌跡而彙集在他身上。

燭火爆燃,死者在他的光芒中安息,反饋給他源源不斷的力量。

鹿正康在發光,光暉燦爛的鹿角彷彿星河的縮影,他感到自己無比的神性。

他略略失神。

多麼美好的感覺。

讓人沉醉。

不同於身為教宗時掌握的權力,他從王座上下來,親自拿起屠刀,這種直觀的殺戮,讓他基因裡的獸性都為之顫抖。

越是高雅、精密、藝術化的屠殺,越是毒藥般讓人上癮。

拋開一切不必要的隱憂,隻是單純享受自己造就的藝術品,看著推圖的進度快速飆升,彷彿勝利也是那麼唾手可得,在這個過程裡,人性的反思完是浮雲一般可以揮手拋開。

鹿正康呢喃著虛假之輩,虛假之愛,皆可死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