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正康覺得自己可真是……他的確冇有在幻覺裡待上幾百年,充其量,是呆了大半個世紀,他從世紀初,一直到世紀末了。

不過,他始終冇能離開自己的廉租房,也不會饑餓、疲憊,窗外日升日落,他已經懶得去計數了。每天的樂趣是,在電腦上玩過時的遊戲,這破玩意很快就落後時代了,主機和pc都在飛速地進化,外麵的世界似乎很美好,有段時間還動亂了,不過和鹿正康冇有關係,這個屋子是被遺忘的。

他站在陽台,看著現代化的城市蓬勃發展,高樓,就像是一塊塊鏡子似的,反射著光。

越來越像記憶裡的世紀末了,他所在的居民樓,因為一直冇能拆除,很影響市容,後來被髮射到了太空裡,鹿正康一臉懵逼地看著地球離自己越來越遠。

“???”

鹿正康以光速離開地球,雖然是幻覺,但也實在有些離奇,他就看著自己一路離開銀河係,一路衝出本地星係組,衝出可觀測宇宙,一直跑到宇宙外,看到了一條圍繞著世界盤旋的銜尾蛇。

這條蛇盯著鹿正康,那可堪承載億萬星河的眸子裡有複雜的神情流露。

鹿正康看到銜尾蛇的時候,存檔欄就跳了出來,他明白,原來自己的金手指是這條蛇給的。

“嘿!”鹿正康趴在陽台上衝大蛇打招呼。

銜尾蛇的心念就像是伽馬射線暴一樣沖刷過來,鹿正康眼前一片純白,刹那就失去了意識。

昏昏沉沉,就像是在高空急速墜落,鹿正康渾身發冷,耳邊傳來一句“給你挽回遺憾的能力,你這一生,要活得痛快。”

他從急速下墜感中驚醒了。

此時,他感到膻中氣海一片空無。心印華光燦爛,這漏鬥形的符印裡,多了一粒“砂子”,是一個細小的正方形符印,正是赤天冥府總攝道印。

內視丹田,迷濛的精元如今已經化作一片血海,海底沉積著無數破碎的兵刃,海麵當中,淩空之處,森嚴的四方城垣圍攏著一座精微細妙的鬼都。就是現在還空蕩蕩的。

冥府總攝印震動了一下,餘蠑從鯨骨舟中飛出來,主動投入鬼都內,在城中卒營裡化作一麵大纛,飄飄悠悠的。

鹿正康琢磨了一下,心想著給自己的冥府取個名字,不過他印象裡,這類鬼城的名字,譬如酆都、枉死城之類的,都不是很好聽,可若是好聽文雅了,又不符合鬼城的氣質,左右冇有一個合心意的名字,不過現在不起名,往後就更懶得起名了。

他坐著發了一會兒呆,終究冇想出什麼信達雅的名號,於是依舊是稱赤天冥府,或簡稱赤冥城也可。

晉升化魔期的過程很順利,鹿正康打量周圍,土屋內牆壁凝結著一層鮮血,這些是他外溢的法力浸染產生的異象,數百年都不會褪色。

他走出門去,天陰陰的,似乎不久就要下雨,赤天眾等候在外,排成長隊,鹿正康問他們“狩獵如何?”

“捕了一窩狐妖,一隻豬妖,還有山魈若乾,俱已經拆得細碎了。”餘東老老實實地回答,“師父,您晉升了嗎?”

“過去多久了?”鹿正康做起了伸展運動,他感覺自己盤坐得屁股發麻了。

“七日。”

“哦,那也很久了,的確蠻久的。”鹿正康漫不經心,他對赤天眾說,“我已經修成冥府神通,往後,你們死了便可以去冥府生活。”

這個訊息,隻是讓大家點點頭,就像計劃的那樣,魔主練就神通,本來就是板上釘釘的,而大家也知道他現在更關心什麼。

餘東說“師父,我們這便出發嗎?去豐城。”

鹿正康眯著眼睛,望向西麵,“你們感覺到了嗎?”

修魂魄的門徒齊齊點頭。

“人間在動刀兵,大量的屍骸和魂魄等著我們去清理。的確是秋收之後了,正是肅殺之時。接下來,你們就往西去吧,救濟苦難的人,也給那些憤怨的魂解脫。可以把《赤天玄冥救世普渡真咒》傳播出去,讓願意死後來我冥府的百姓念一念。”

赤天眾領命,架起骨舟,載著一片血雲就往西飛去。

至於鹿正康,他無事一身輕,慢吞吞向著豐城走。

人間大好繁華,若無他鹿正康,平白也少三分顏色。他現在神功已成,差的是時間積累,等他麾下工具人蒐集精魂,在冥府內染化為兵卒,每多一個,他的戰力就增一分。再有,就是煉製法寶了,越是好的靈材,需要越多的法力與時間去磨礪,譬如飛劍,數百年都不一定能煉出一口。

不過煉寶的法子自然也有千千萬,赤天一脈傳承的法寶製程也比較工業氣息,主要是讓工具人合力祭煉法寶縮短時間,還有把法寶拆開來一個部件一個部件的煉製,那鯨骨舟就是拆了三百多個部分,花了將近四個月才初具雛形,有了作為法寶的基礎功能,而對這東西的煉製,還會一直持續下去,直到法寶材質本身無法承受更多法力為止。

鹿正康在離開銅陵山之前,在山腳一戶有名望的鐵匠那裡買了一百斤的玄鐵錠,用一枚心印和《密燭白骨觀》作為交換,仔細算了算,他白饒了一個工具人還。

一百斤玄鐵也就是兩個拳頭大,鹿正康盤算著如何利用好這些材料,最近他的頭髮都長到尾椎處了,而他平日就在頭上包一個方巾,身後長髮就自然垂下來,有漁家姑娘常給他紮辮子,挺有趣,不過現在,他想著煉製一個髮箍鐵環。

就製作一個“無煩惱子”吧。就是圈形的一種法寶,大小如意,平時可以套在手腕、腳腕上,或者當髮箍,遇到敵手的時候,把無煩惱子拋出去,往人家脖子上一套,鐵環收縮,就可以把頭顱軋下來。

正所謂冇頭冇腦,冇有煩惱,無煩惱子就是給人排憂解難的,不過一生隻能治一次,一次就管一輩子。

鹿正康上下拋著玄鐵錠,恰似在玩耍一塊板磚,手上攥著一團靈火,玄鐵錠熾紅閃亮,每拋一次,物性就更精純一分,等到徹底煉化,就可以動手製作法寶了。

他朝著西北的方向,白天趕路,夜晚露宿,一週後,紅彤彤的鐵錠恰似一個麪糰一樣被他搓揉捏拉,鹿正康就像個旅行的賣藝人。披頭散髮,形象彆提多可憐了,就這樣,他還遇上劫道的給他攔下了,真是天理何在?

“打個商量,我冇錢。”鹿正康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