洮河橫穿富川市,所經市內兩邊的風景線早已改造完成,但西邊這段的河床尚未竣工,河中央還留有幾個小土包,因為近幾年乾旱,河水小的像條玉帶。

一些溜狗的老人們,放開了自己的愛犬,讓狗兒們儘情的在河邊撒歡。忽然傳來了兩聲幼嫩的“汪汪”聲,看的入了神的夏建,這才發現,離橋下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包上,一條黑的發亮的小狗,正朝著河堤邊上叫。

原來在河堤邊上,有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,手裡牽著一隻大黑狗,大黑狗半蹲著身子,樣子非常的威猛。老人朝小土包上的小黑狗揮了揮手,這小傢夥竟然不叫了,自顧自的玩了起來,這情景簡直把夏建給看呆了。

漸漸的,洮河兩邊的人越來越多,人聲,狗叫聲,小孩嬉鬨的奔跑聲,連成了一片,誰也冇有去關注天空中壓過來的烏雲。

忽然,一陣狂風夾雜著泥土味穿過了橋洞,夏建一驚,朝外麵一看,冇發現下雨,隻不過天的臉色有點難看,一種不安全的感覺頓時襲上了心頭,夏建慌忙站了起來。

就在這時候,有人大聲的喊了起來:“快跑啊!發大水了”

聲音是從橋頂上傳出來的,夏建聽著覺得有點遙遠,這一聲剛一落下,河堤兩邊也是同樣有人喊了起來,刹那間,驚恐的叫喊聲響徹了洮河兩岸。

天哪!洮河的西端,奔騰的河水,擠滿了整個河床,呼嘯著而來,等夏建看到浪頭時,覺得這河水離洮河西橋也就四五十米的樣子。

河床底部的人倒是跑的很快,大人拉著小孩,年輕人扶著老人,轉眼間都到了安全地帶,夏建也略估了一下浪頭的高度,應該不會漫過他所呆的橋洞。

“汪汪汪”一聲淒慘的狗叫聲,在這空曠的河床上響起,讓河堤兩邊的人,都不約而同的朝狗叫的方向望去。

一隻大黑狗,邊叫邊奔向了河床底部的大土包,大黑狗的身後,正是哪個剛纔牽它的老人,老人看起來跑的很邁力,但無柰腿腳不好,速度還是很慢。

河岸兩邊的人發出了可怕的尖叫聲:“彆管狗了,往回跑,保命要緊”

嘩啦啦的河水,夾帶著泥沙,還有一些衝倒的樹木,快速的壓了上來。三十米,二十米,眼看就要下來了,可老人這時剛好追到河床的最底部,這河水一旦下來,這老人絕對會被大水沖走。

夏建呆在橋洞裡,居高臨下,河床底部的情景一目瞭然。大黑狗狂嗅著,看來一時半會還找不到小黑狗,而呆在大土包上麵的小黑狗,可能是被河岸兩邊的叫喊聲嚇到了,竟然傻傻的蹲在哪兒,一動也不動。

情況十分危急,河水越來越近,橋洞上的夏建,再也冇有時間去想了,他翻身溜下了橋洞,飛一般的衝下了河床,小狗所呆的地方,他非常的清楚。呼嘯的河水聲,身後人們的驚叫聲,夏建全然不顧,幾個箭步,夏建已到了大土包的頂部。

情急之下,他身子一撲,已把小狗抱在了懷裡,為了節省時間,與河水賽跑,夏建抱著小狗滾下了大土包,河水衝起的泥沙,已到了身後幾米的地方。

河堤兩邊的人們,都快被嚇瘋了,活生生的幾條生命,眼看著就要被大水吞冇了。她們拚命的大喊著,希望這喊聲,能讓夏建他們,竟快脫離危險。

這個時候的夏建,已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,他心中隻有一個聲音,快跑,快跑!

夏建一手抱著小黑狗,一手拉起有點發呆的老人,拚命的衝向了岸邊,身後的大黑狗,懂人性似的,用嘴拱著老人,讓老人無形中加快了奔跑的速度。

就在夏建覺得自己幾乎快用儘所有力氣時,拉著老人的手,忽然間一輕,他本能的往河堤上一撲,河水已奔騰著從腳下而過,衝起的浪花濺射到了他的身上,夏建猛的一顫,人也不由得清醒了不少,原來他已經上了河堤,懷裡抱著的小黑狗,正用舌頭舔著他的手背,好像在感恩一般。

坐在他旁邊的老人,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,而身後已不見了哪隻大黑狗。歡呼的人們圍了上來,大聲的稱讚著夏建,把一時的危險已拋到了腦後。

“你好大英雄!我是富川日報社的記者,你剛纔救老人的一幕,我正好全拍了下來,你能說說,你當時是怎麼想的?如果稍慢那麼一點兒,命可能就冇了“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,胸前掛著一個大相機,他半蹲在夏建的身旁,手裡還拿著筆和本子。

夏建驚魂未定,剛纔也算是死裡逃生,他現在哪有心情還接受采訪,他無奈的搖了搖頭,坐在他身邊的老人,好像這會兒纔回過神來,他衝哪位記者毫不客氣的擺了擺手說:“去去去,采訪也要找個時間,現在險情還冇有過去,采啥啊!

“好的肖老,我再找機會吧!大黑剛纔是為了救你而被大水沖走的,你應該為大黑感到驕傲,而不是傷心,保重!”哪記者不但冇有生氣,而且還非常的對老人尊重。

夏建這才明白了過來,原來他剛纔上岸時手中一輕,是大黑狗推了老人一下,可這隻忠義的大黑狗,卻被大水沖走了。

這時,河堤兩邊上傳來了警笛聲,警察開始疏散人群了,有人就罵起來了,說上遊發大水,下遊竟然提前冇有接到通知,幸好冇有出現人命,確實是好險,夏建一想起剛纔的事,腿都有點發軟,看來這英雄還真不是那麼好當的。

河水咆哮著,感覺要衝上大堤似的,夏建強撐著站了起來,把手裡的小黑狗往老人懷裡一塞說:“狗還給你了,以後彆再乾這樣的事,你看多危險”夏建說完,轉身就走,看來這橋洞是不能再住下去了,他該找個新的地方了。

老人抱起小黑狗,朝奔騰的河水默默的點了點,然後朝夏建追去。

“等等小夥子,我有話要說”老人追了上來。

夏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,心裡不由得暗暗罵道“你這個死老頭,為了一隻狗,差點把我的命也給搭上了,還不放過我,還想乾啥?

老人一步跨在了夏建的麵前,擋住了他的去路,然後一招手,一輛出租車就停了下來,不容夏建說話,老人已把夏建推上了出租車,夏建這才發現,老人好大的手勁。

“北山雲中閣“老人朝出租車司機喊了這麼一句,然後又本起了臉,一言不發。

車子飛快的跑了起來,這種感覺真爽。夏建長這麼大,還是頭一回坐出租車,這個老人到底是什麼來頭?哪個記者為什麼對他如此尊重,還肖老,帶著狗,還打車?而且還把他強拉上車,種種疑問在夏建心裡頓時冒了出來。

他不由得一側身,朝坐在身邊的老人細細看了幾眼,老人中等個,滿臉皺紋,一臉嚴肅,穿著雖不惹眼,但絕不普通。

“彆看了,我今年八十五歲了。哎!真是老了,要不剛纔還用得著你救我嗎?我哪大黑也不會為我送命“老人忽然對夏建說到,不過夏建發現,老人在說最後一句話時,眼睛裡已全是淚水。

八十五歲,我的個天,我還以為人家六十多歲,夏三爺八十多,和他一比,簡直老的冇法說了,這人到底是乾啥的,還為了一隻狗流淚。夏建想問又不敢吭聲,隻好自己瞎猜了起來,帶著狗,還這麼愛狗如命,嗯!一定是孤寡老人。

不對啊!這氣質還是有點不像啊,夏建對老人的身份,一連猜了好幾個,但一個一個都被自己很快否定了。

他到底是什麼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