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ud小說 >  十月,你在我掌心 >   第7章

柳餘生今天要跟隨導師外出學習,本來考博失利的他冇有這樣的機會,陳導師替他說了不少好話,才求學校多勻出來一個名額。陳導師是柳餘生的指導老師,柳餘生是他近幾年來最得意的學生。這次柳餘生考博落榜,陳導師跟著自責了許久,如果他能讓他選個爭論少些的選題,而不是想著出奇製勝寫了個“蟲洞理論”,現在柳餘生應該在實驗室做實驗,而不是東奔西跑湊二戰資金。

出發之前柳餘生給菀熙打去電話,打過幾次,熟悉的女聲就重複過幾次:“對不起,您撥打的電話正忙,請稍後再撥……”。柳餘生想到或許菀熙正在上課,不方便接自己的電話,既然昨天也交代過今天要外出,不如到達目的地再報平安就是。柳餘生冇有告訴菀熙,他此行的目的地有菀暉的蹤跡,如若訊息不實菀熙定會再次失望,因此柳餘生選擇了隱瞞。

菀熙渾渾噩噩走出醫院,明晃晃的太陽刺得她睜不開眼,猩紅的眼睛下覆蓋著濃重的黑眼圈,散到鬢邊淩亂的長髮雜亂的擰巴在一起,看到父親遺體的刹那,她腿一軟暈倒在地,身上檸檬黃的羽絨服因此蹭上了一大片汙漬。醒來後,強忍著跟隨呼吸起伏的抽痛感,菀熙整整兩天通宵未眠,按照各個流程走完手續,儘量體麵的讓父親走完了人間最後一段路。

父親的突然離世使菀熙身心俱疲,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--那個父親重建的家。她打開門,脫下羽絨服丟進陽台的洗衣機,隨後進入父母親的房間。菀熙躺在床上父親以前的位置,這個房間離陽台很近,從前父親總是在這一邊晾曬著洗好衣服,一邊陪母親曬太陽。洗衣機裝滿水後隆隆的轉了起來,菀熙聽著聽著不自覺流下了眼淚,後又小聲地啜泣起來,最後抱著父親的枕頭號啕大哭,哭到精疲力竭,又暈厥了過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菀熙在喉嚨的撕痛中醒來,天已經黑了,她藉著月光坐起身,感覺到全身的骨骼連著骨縫都在酸脹的疼痛,她似乎在發燒。忍著全身強烈的不適,菀熙扶著牆走到洗手間,打開水龍頭用嘴接著自來水大口喝了起來。冰冷的水灌入口腔,菀熙打了個冷顫,胃部遇寒劇烈的絞痛,這使她不可控製地咳嗽起來。

菀熙靠著洗手檯坐在地上,猛地想起柳餘生,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聯絡了,翻開手機想看看時間,發現已經用光了電量。接上數據線,2分鐘後手機屏亮了起來,緊接著滾動式的跳出刷滿螢幕的未接來電。父親離開已經三天,菀熙滑動著記錄,三天前的早上有四通柳餘生的電話,她冇接到,其餘的幾乎是同一個號碼打來的。菀熙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,趕忙回撥了回去,對方很快接通了:“喂?是菀熙嗎?我是柳餘生的導師我姓陳,他出事兒了。”

菀熙張大嘴巴想發出聲音,但她發不出一個音符。急促的呼吸聲被話筒收納,陳導師知道這邊有人接聽,繼續說了下去:“我和5名同學來到維市考察學習,在穿越山道的時候……發生了車禍。”“車子滾下山,掛在了懸崖邊上,司機當場身亡。”菀熙綿軟的躺在地上,弓著身子安慰自己,無力的祈禱柳餘生平安。

“小柳……他為了保護我們,進入到駕駛位進行操控,等我們都出來以後,車子失去平衡……跌落懸崖,那下麵是個深潭。”“我們報了警,警方搜尋過後,隻打撈出了報廢的車輛……小菀你先彆著急,雖說冇有檢查到生命體征,但也許小柳自己遊上岸也說不定……”後麵的話菀熙冇有再聽,極擅冬泳的人也無法在冰冷徹骨的寒潭中撐過10分鐘,更何況壓根兒不會水的柳餘生。

絕望的菀熙登上頂層的天台,摯愛之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,她已然生無可戀。寒風呼嘯,單薄的咖色毛衣緊緊裹在菀熙身上,保護著她小小的軀體。風吹散了雲,露出夜晚晴朗的天空,菀熙眺望著,竟難得地看到了平時被霧霾遮擋的,黝黑連綿的山峰。

柳餘生或許現在就躺在上麵的某一處角落,任風吹日曬蟲蟻啃噬,那張清秀的臉逐漸腐爛成渾濁的淤泥……不可以!菀熙轉頭,大踏步離開天台,冇有找到柳餘生,她不能放棄,她要去找他,活要見人死要見屍,哪怕找到的是一具屍體,將他入土為安,自己也再無遺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