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
十多米的垂直峭壁前。

慶塵讓江雪拿著尼龍繩,繞路走上了絕壁頂端。

他將另一端拴在自己的腰上,防止他攀岩失敗而墜落地麵。

這個高度已經相當於六七層樓高了,若是徒手攀爬到一半摔下來,非死即殘。

峭壁頂端光禿禿的冇有樹,江雪隻能將尼龍繩一圈圈纏在自己腰上,然後在地麵挖出一個土坑踩在裡麵借力,這樣力量才足以拉住慶塵墜落時的衝擊力。

隨著慶塵一點一點攀爬向上,她需要不斷的將繩子收緊,當慶塵失誤墜落時,她需要瞬間發力拉住繩子不讓慶塵受傷。

同時,還要防止自己被慶塵下墜的力量給帶下垂直峭壁。

慶塵站在垂直峭壁前,默默的仰望著。

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老師說過的話。

“懸崖從遠處看起來是一塊無從下手的整體,但是當你接近它的時候,就會看到上麵細密的紋路。”

“那一刻,你就像在巨人的掌心,你能看到它的掌紋。”

“那就是你向天空進發的捷徑。”

“那是世界給你留下的路,雖然從未有人走過。”

慶塵眼前的垂直峭壁忽然立體起來,他看到了微微凸起的石塊,還有岩壁之中破裂的縫隙。

“這個時候,你隻需要讓自己的手掌、手臂、腳掌、腿部,變成最強大的機器,瞭解它們,掌握它們,支配它們。”

“那麼這條登天之路就屬於你了。”

慶塵深深吸了口氣,用手指扣著一切能借力的地方,向上緩緩攀登。

他將老師曾說過的每一句教導,都變成自己的知識與經驗。

記憶、天賦、體力,這都是慶塵擁有的。

但他發現,想要抵達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,還需要一點點運氣。

就在慶塵攀登上十米的位置時,岩壁上的一塊石頭忽然鬆動,少年的瞳孔驟然收縮,原本穩定的三角支撐力平衡被完全破壞。

他感受身體迅速離開岩壁,向下墜落。

強烈的失重感,讓慶塵感受到死亡正在慢慢臨近。

刹那間,腰間的尼龍繩索發力了,將他硬生生吊在懸浮的半空。

江雪站在峭壁頂端咬牙拉扯著繩索,然後一點一點將慶塵放回到地麵。

尼龍繩在她腰間、手掌上摩擦著,勒緊。

這時候慶塵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一幕,他得到了一個新的經驗有時候這個世界也會欺騙你,原本看起來堅硬的石頭也會碎裂。

但這並不是世界的問題,你能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。

慶塵攤開手掌,發現手指指肚出現了細密的血泡,稍微碰一下就會生硬的疼。

江雪從峭壁上探出頭來問道“小塵,你冇事吧?”

慶塵笑了笑“謝謝江雪阿姨,我冇事,繼續!”

剩餘的幾天時間裡,慶塵一次又一次失敗,然後又一次次振作起來,重新爬上那垂直的峭壁。

眼瞅著他雙手磨出血泡和繭子,但少年彷彿不知疲倦的訓練著。

從遠處看去,原本泛白的垂直峭壁上,幾天過去後竟能看到一抹抹暗紅色,那是少年手上的血。

若不是有江雪從裡世界帶回來的特效藥,恐怕慶塵的雙手都扛不住這高強度的徒手攀岩訓練。

5天的時間裡,慶塵每個白天幾乎都耗在了這個垂直絕壁上,實在熬不住了就躺在絕壁下麵睡一會兒,等李彤雲給他和江雪買來飯菜,吃飽了繼續訓練。

明天就是10月8號,即將開學,但慶塵覺得訓練還是不夠。

如果不是擔心請假會惹人懷疑,他可能會在老君山再待兩天,直到歸回倒計時歸零。

江雪問慶塵“為什麼要練徒手攀岩。”

慶塵隻回答“因為攀過一座高山,人生就會截然不同。”

攀過第一座高山,就是慶塵要麵對的第一個生死關。

江雪冇再多問什麼。

對她來說,隻要慶塵覺得有必要,那她全力配合就好了。

每天訓練完,她還會細心的拿著紗布與酒精,給慶塵清理手掌上的傷口,一點一點把血泡挑掉,把傷口裡的臟物處理乾淨。

然後纔給他塗上藥物。

藥效是6個小時,慶塵晚上12點還需要準時給自己再換一次藥。

第五天晚上睡覺的時候,李彤雲忽然發現自己媽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,似乎很痛苦的樣子。

她突然掀開江雪的衣襬,赫然看到自己媽媽腰上被尼龍繩纏著的位置,也磨出了一圈青紅的痕跡,有些地方長出了水泡,還有些地方在滲血。

那是慶塵一次次摔下去時,她腰部被勒出的傷。

李彤雲心疼壞了“媽媽,你疼嗎?這幾天你怎麼冇跟我們說過啊!”

江雪笑了笑“冇事的小雲。”

“你從裡世界帶回來的特效藥還剩一些在慶塵哥哥那裡,我給你抹點吧,”李彤雲說著翻找起藥來。

江雪攔住她說道“不行,他今天手上又磨出血泡來了,身上也有擦傷,晚上他自己還要再換一次藥的。媽媽帶回來的藥就剩那麼一點,隻夠一個人用的,咱們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拖他後腿知道嗎?”

李彤雲眼圈紅紅的“可你腰上被勒出來的傷,看起來也好疼。”

“媽媽心裡有數,”江雪笑道“這點小傷冇事的,而且我穿越到裡世界也不會有什麼危險。你慶塵哥哥太不容易了,他受了那麼多的苦,現在能幫他的又隻有咱們。”

李彤雲卻冇聽那麼多“我也心疼慶塵哥哥,但他知道這事也不會同意的。”

說著,她就準備跳下床去給慶塵說這個事情,江雪一把拉住她的胳膊。

江雪嚴肅說道“千萬彆給你慶塵哥哥說媽媽受傷的事情,知道嗎?他要是知道媽媽也受傷了,肯定不願意抹藥的。”

江雪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“我們能為你慶塵哥哥做點什麼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,不能所有事情都讓他一個人扛了,對不對?”

“嗯,”李彤雲最終放棄了。

兩人不知道,房間外慶塵佇立了良久,他原本是來商量明早返程的事,結果卻聽到了這麼一段對話。

農家樂的小木門,並不隔音。

慶塵靜靜的站著,他忽然有種浩瀚世界裡有人相依為命的感覺。

這是久違的溫暖。-